对不起，我爱你

siyue713

残阳如血，越烧越浓，铺天盖地的侵染沙漠上苍凉的情绪。 剑尖还在滴血，剑柄上的手也在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手在抖还是心在抖，亦或是两者都是。 “还有什么遗言？”慕容雪冷冷的道，“在我的剑下埋下了众多的冤魂，也不在乎再多你一个。” 李睿艰难地挪着受伤的腿，刚才那一剑刺得很深，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却也让每做一个小动作头额都不自觉冒汗，“你的剑上流的是我的血，生命已在慢慢流失，该说的以前已和你说完了，如果真的还有的话，只有三个字送给你。”他呆呆的说了出来，似乎在艰难地酝酿。 “哪三个字？”慕容雪眼睛不经意散过一丝光芒，握剑的手已经没有那么抖了，只不过神情依旧冷冷地。 李睿嘴唇喃喃嚅动：“对不起！”三个字随着流血的嘴角钻了出来，说完已经垂下头，显得更加虚弱。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几乎是吼出来，慕容雪极力忍着将要爆发的情绪，“你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吗？你走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本来不会什么剑法，也不想去做什么高手，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手掌心的每一颗茧都是对你的恨，拿起剑的那一刻我知道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恨。我原以为每杀一个人会让我痛快一点，想不到却渐渐让我麻木！我每一剑刺入别人喉咙的时候，也感觉每一剑都刺入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哈……”慕容雪已经疯狂起来，双眸泪水盈盈，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是不想再在李睿面前露出丝毫的感情波动，然而，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特别是最深爱的人眼里，每一丝闪动都是心弦共鸣。 “你不明白一个女人要的其实不是男人的荣耀，而是在她孤独时，脆弱时，你的胸膛能及时地让她停泊。”她似乎在呆呆地自言自语，双眼变得愈来愈空洞。 看着慕容雪激动的神态，李睿两眼迷茫起来，不过还能说什么呢？祈求原谅或是该死的人最想表现的行为，当一个女人不肯原谅的时候纵使千百个对不起又能挽回什么呢，也只不过那种情感卡在喉咙里憋着，随着气呼出罢了。 “我已经不期望你会原谅，杀了我吧，当你拿着这把当初送给你的情殇剑对着我的时候，结果已经注定了”李睿叹一声说了出来，身边的沙子已经被他的血染红了，“不过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再舞一次那招醉清风……？”说话也越来越吃力，同时抬头看着慕容雪，她的那一袭白衣，沙漠里德丰轻轻摆动贴在腰边的剑穗。记忆里她的身影时那样的柔弱，总让人家在旁边有一股扶住的冲动，不过现在的柳腰已经不是李睿环抱的地方，而是挂剑的，挂着一把要命的剑，要他命的剑，他想笑也笑不出了。 “漫步云端独舞步，白衣飞扬醉清风——还记得吗？这是你创这套剑法的时候为我而作的，现在该是道还你的时候了。”慕容雪淡淡的道，“去路无望行无意，此日回眸岂有情。燕雀云边双飞影，薄日黄沙葬今生。” 说完，剑轻轻舞起，似乎是怕弄醉了整个黄昏，徐徐地到李睿的胸前，然后慢慢没入，没有一丝声音。只剩下随着旋转身影的黄沙还在飘飞，证明了刚才那套优美的舞姿，向生命送别的步伐。 在剑尖刺入胸膛的那一刻，李睿想到了许多，很多疑惑和回忆慢慢的在意识里回放，点点滴滴汇聚着，最终成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雪儿，对不起……”声音渐弱如丝。 脑海里浮现着那套舞步，伊人的身影还是那么清晰，那时他的雪儿对武功很反感，经常在他练剑的时候在一旁的石桌以前坐着，托着腮看着他洒脱的身影，每一剑都处于自然，也回到了自然，没有华丽的装饰，轻柔但简洁，洒脱又不失风情，这才是醉清风舞步的精义。 还有月夜下的颦笑，“睿哥哥，我许了个愿……”，每当夜空下有流星飞过的时候雪儿都急忙合起双掌虔诚地在跪在草地上，那樱桃小嘴喃喃自语，然后冲着李睿欢快的叫着。每次，他都是轻轻地刮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那能不能告诉我许了什么愿望啊？”也是每一次她眨眨狡黠的双眼，然后附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说完就一蹦一跳抛开，洒下了一路的笑声。 只是笑声渐飘渐远，最后遗失在昨日的忧伤里。 女人是一首诗，横在男人的记忆里，然后慢慢去侵蚀他的感情，最终融化在她不经意的温柔间。 那时候的雪儿就是一首朝露诗，欢快滋润，每一个片段都充满了希望和甘甜，那时候练武的树林时常回荡着可爱的笑声，恰似一只小百灵鸟一样，穿梭林间的古松，一袭白衣在绿意丛中飘荡。 在剑尖逐渐深入胸膛当下，感觉那个欢快的身影慢慢变得有节奏，有韵律起来。那是李睿千方百计让她学醉清风时露出的醉人的神态。说女人都是水做的那个人是经常惹女孩子哭的，也可以说是感情的旱鸭子，最后往往会被女孩的泪水淹没掉，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现在李睿被自己的鲜血慢慢淹没，恨，需要血来擦拭，要忘记那段仇恨，也只能用血来湮没了。 意识渐渐流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来了，当初在京城收到慕容雪的飞鸽传书后，那时候什么都改变了。 “对卿独舞，月下流星愿。昨种种皆因前世三生定。你的流浪让我对你的感情失去了方向，风中起舞却不知道舞步的模样。你的心是漂流的，每一步都是浮萍的脚步，江湖的笑谈里，武林的趣闻中都找到了你蹁跹的身影。可是，你在武学的每一分进步和离目标的每一次接近都让我觉得和你的心距离得越来越远，因为你不懂一个女人何时会流泪，因何而流泪，我们是不可能的了。更不该的是你竟然对我说你的心里只有江湖，只有羽公主，只有天下。你还记得我说过，加入你负我，我会亲手杀了你！——雪留笔” 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男人为了所谓美名流传或是建功立业，往往都忽略了身边最珍贵的东西，苦笑，可是他现在已经不能了，生命里已经没有了舒展情绪的权利。 那时候雪儿写完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在窗前垂泪吧，而且是恨极而泣。李睿弥留了这一世的回忆，也许雪儿写完信第一个想法就是希望李睿在她面前刮刮她的鼻子，然后紧紧相拥轻声说着话。 可是，这一剑，已经刺破那一丝丝的希望，也斩断了那一缕绝望。因为曾经的雪儿应经不再了，只是那一袭白衣依旧，但是人已经被叫做“无望仙子”。仙子是高不可攀的，虽美不可方物，却已不是人间的东西，空空的，只剩下记忆去寻找着每个脚印。 仙子有心，但已经透明，投不下他丝毫的影子，心非石头，然而还有什么分别吗？ 无心无影无花落，泪流泪止泪无声。 沙漠里的风，萧萧然。管你爱恨，埋葬的只是刹那芳华，流沙滚滚，翻腾着那些已经被人遗忘的旧故事，只是不断，还要不断，不知道是重复还是开始，风还是风，沙还是沙…… 慕容雪呆呆站在那里，杀了李睿，丝毫没有减轻心理的痛楚，正像她之前所说的，又在自己的心里扎上一剑，而似乎也是最后一剑了，醉清风独为伊人憔悴，舞步为卿狂。泪水慢慢从她脸上滑落，多久没有流泪了，女人是水做的，泪流多了，心也枯萎了。 她双手慢慢的把一捧一捧沙子洒在李睿的身上，渐渐地，就成了一个小沙丘，夕阳还没有落下，余辉幻化着天边的云朵那样生动和惨淡。真的无望吗，真的是仙子吗？当初他转过身来还会发生吗？她想。 三个字居然不是那三个字，她笑了，伴着泪水，笑得有点夕阳的味道，慢慢的她也慢慢倒下，黄沙里只剩一袭白影……

西去斜阳无尽恨，沙高情深，莫道悲风紧。白影翻飞著剑刃，浮云羞看魂归人。

独舞清风皆可认，无奈嚣尘，笑里伊人愠。来世燕飞叨碧信，情殇荒漠孤坟遁。 ——《蝶恋花·清风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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