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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严冬里的炭火,你是酷暑里的浓荫,你是湍流里的踏脚石,你雾海中的航标,你是看不见的空气,你是捉不到的阳光,啊,友情,你在哪里?
我曾在马克思、恩格斯的通信集里听到你娓娓动听的话语;我曾在杜甫“梦李白”的诗里,看到你情深似海的心地;我曾在鲁迅赠瞿秋白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条幅里,领略了你高尚的知趣;我曾在白求恩输给八路军的血液里,看到你慷慨的笑意----
你比爱情更牢固。古往今来,中伤的缝隙,误会的裂痕,空间的阻隔,时间的流逝……都是心灵花朵所不能承受的摧残,而你,既不排斥第三者,有不抨击第四人。你能弥补缝隙、消除误会、跨越时间和空间,去藐视那幸灾乐祸的目光,去识破那阴险的笑脸,去医治那流血的心房。
你比血缘更亲密。千百年来,感情的破裂,财产的侵吞,宗族的纠纷,王位斗争多,犹如强列的地震,使血液的大厦顷刻间化作残垣断壁,犹如那饿狼群中的厮杀,使那一本本宗谱上,溅满了污点和血迹。而你,无论是挑拨离间的阴风、无论是天灾人祸的霹雳、无论是贫困潦倒的严霜、无论是阴谋诡计的浓雾------都不能是你疑惑,都不能是你背叛。你坚韧若高山的岩石,你连绵若长长的流水-----
你比生命更永恒,有你着精神上的桥梁,人类可以冲破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地位、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国度的隔阂,联结在一起,组成志同道合、目标一致的队伍,结成正义神圣的同盟,筑成坚不可摧的长城,去战胜邪恶,去维护正义,去抵御侵略,去捍卫真理,去攀登文化的高峰,去攻占科研的碉堡------去做一切有利于人类的事情。即使躯体的你在人间消失了,而精神的你会依然存在,想晨星、似明月、如朝霞、若彩虹,显现在精神的宇宙里。只要生命在宇宙中存在,你就在生命中永存。
可是,如今你到哪里去了?我漫步在历史的长廊,我彷徨在十年浩劫的废墟,啊,友情,
我凝视着那断壁上被时光流水抹去的标语,不正是你遍体鳞伤的疤痕?在那“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时时讲”的年月里,朋友成了株连的线索,友谊成了套在资产阶级身上的紧身衣,于是发达了的谋划着陷害多年战友的阴谋,生花的妙笔编造着出卖行影不离的朋友的证据,血红的长舌飞溅出永远查无实据的怀疑。
此时,我看见你脸色涨红了,愤怒了绝望了,挣扎着但有无可奈何地含泪被躯赶者,一步步地退出人间精神的领地。
可你的余温还在人间!所以才有人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掩护怀揣天安门诗抄的青年,才有人宁肯自己遭受毒打也不按外调的口径去编造伪证,才有人顶着风雨去收留“黑帮”家的遗孤------
然而着余温是多麽微弱呀,致使我们的孩子从小懂得是,以谩骂代替了礼貌的问候,以拳头代替了馈赠礼物,把走“后门”当成敲门砖去打通腾飞之路,靠拉着“关系”的皮条去跳越困难的壕沟-------
提防、猜疑、嫉恨、实用主义-----犹如美丽的公园中,青翠的草坪上,流窜着壁虎、癞蛤蟆;犹如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盘踞着小小的青蛇,致使那不谙世故的年轻姑娘被蛇咬了一口后,告别了如梦的青春,走上了绝路;致使那坚毅有为的青年,前后设防,步步回顾,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成倍的精力----
啊,友情!人间怎能没有你!人间怎能没有你!
没有了你,即使在阳光下,也会感到冷漠,即使在凉亭里,也回感到烦躁;即使有家庭,也会感到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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