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印象

欧阳不修

草原印象

我向往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畅快淋漓的泼墨豪情；“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底下羊儿跑”，这是婉约抒情的工笔写意；“举目红日近，回首白云低”，这是雍容华贵的水彩描真。初秋时节，应朋友的邀请，我来到了内蒙古的锡林郭勒草原。 奶茶 哈达 祝酒歌 锡林郭勒在祖国的正北方，由内蒙古高原的边缘渐入腹地，北与蒙古共和国接壤，海拔1000米左右。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锡林郭勒大草原曾是东胡、突厥、鲜卑、高车、契丹、蒙古等民族游牧的地方，并上演了一幕幕波澜壮阔的历史活剧。锡林，蒙语意指“山丘”，郭勒指“河流”，锡林郭勒即是“山丘边的河”。我们前往的是锡林郭勒盟的首府锡林浩特，蒙语意为“山丘之城”。 到达当晚，主人把我们迎进了一座大帐蓬——这就是我神驰已久的蒙古包。蒙古包用帆布搭成，呈圆锥形，与平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并无二致。蒙古包坐北朝南，正对门的上方，供着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画像，画像下方，摆着一张两三米长的长条方桌和十几个皮墩。 分宾主坐定后，主人挨个给我们倒上了一碗浓浓的奶茶。这是用茶砖熬成的，再拌上牛奶、奶酪和草原上特有的炒米，便是享誉全国的内蒙古奶茶。盛情难却，我忙不迭地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那感觉特香，特甜，特鲜。此时草原的夜晚，尽管添了些许凉意，一碗奶茶下肚后，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地冒了出来。 是呵，能不热吗，嘴里喝的虽然是奶茶，心里装的却是蒙古朋友的盛情厚意啊。 不一会儿，进来了几个穿着蒙古服装的青年男女。他们双手捧着洁白的哈达，踏着马头琴悠扬的旋律，一边唱着，一边缓缓地向我们走来。 “清粼粼的锡林郭勒水啊 是蒙古姑娘纯真的笑靥 朴实无华的额尔敦敖包啊 是蒙古汉子坚实的臂膀 远方的尊贵的朋友啊 欢迎你到草原来 成吉思汗的后代向你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动听的歌声中，我竟没有发觉哈达上还托着一碗马奶酒，待到敬酒的姑娘捧着酒到我的面前，微笑地向我点头致意几次后，我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它接过来喝下去。之后，姑娘把哈达向我伸来，我又手忙脚乱躬下身去，任由姑娘把哈达挂在我的脖子上。接着，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自以为做足了礼节。 按蒙古族的习惯，客人接过酒后，要用右手的无名指，沾一下酒，再弹出去，如此反复三次，再沾沾自己的额头，又沾沾对方的额头，方能喝下去。有个名目，叫敬天敬地敬朋友。第二天朋友给我说起，回想自己乱七八糟的做作，顿觉汗颜无地。 搏克 敖包 手把肉 主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叫白音锡勒的地方。这里是内蒙古著名的草原自然保护区。但见河水潺潺，牧草繁盛，牛羊遍野，风光迷人，果然是一个游览的好去处。 同行的林君，长得墩实粗壮，有点武功底子，读大学时曾是学校的体育健将。乍见草原的旖旎风光，情不自禁地打了几个空翻，赢得了大家的喝彩。陪同的乌力更来了兴趣，提议由他和林君摔跤。林君还在支吾间，他已经一蹦一跳地拉开蒙古式摔跤的架式。林君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一蹦，左脚抬起，左手手心向上摆动；一跳，右脚抬起。右手手心向上摆动。”很象那么一回事，却中看不中吃。甫一交手，便仰天而倒。再上去，又跌了个狗吃屎。林君只好俯首称臣。 摔跤，蒙语叫“搏克”。蒙古族这个曾经的“马背上的民族”，创造了摔跤、赛马、射箭、蒙古象棋等众多的体育项目。锡林郭勒是“搏克”的故乡，这里的男人从小就练博克，在博大宽广的大草原摸爬滚打浸淫多年，练就一身过硬的“博克”本领，走出了一大批全国摔跤冠军。如此说来，林君当输得心服口服了。 我们所熟知的《敖包相会》，是一首蒙古情歌。就歌词的内容理解，一般人可能会以为敖包就是蒙古包。其实不然，蒙语的敖包，意为小山包。内蒙古虽地处在高原，但地势比较和缓，平常难得见突兀而来的山。蒙古人游牧时，为了不至于迷失方向，就把石块堆成一堆，做成路标。人们称这种石堆为“敖包”。其后演变成把祭神的小山包和普通的小山包一律都称“敖包”。 这样，敖包相会就显得浪漫而明朗了：在山包的某一角，一对相爱的男女青年，正在卿卿我我。而不是先前臆想的躲在蒙古包里如何如何。 在锡林浩特市区的北端，有一座百米高的小山，叫额尔敦敖包。山脚下有一座贝子庙，始建于乾隆年间，过去是牧民们祭祀山神、路神、祈祷六畜兴旺和家人幸福的地方。如今，贝子庙变成旅游景点，额尔敦敖包山被辟为公园，山上矗立起一座高大的烈士纪念碑，四周青松翠柏，绿草如茵，环境十分优美。登高远眺，锡林河水绵延起伏，宛若一条绿色的绸带在微风中飘摇摆动。 在草原，主人多以手把肉招待我们，这是蒙古朋友待客的隆重礼节。手把肉，又叫吃全羊，也叫手抓肉，其声名远播海内外。把一只羊杀好后，把它分为头、前胛、后胛切成三四斤重的一块，连同羊下水一起，除盐巴外，不加任何佐料，放在锅里熬熟便成。待到端上桌时，每人面前再放上一把刀以便切割。 在主人的示范下，我们毫不客气，右手持刀，左手抓肉，吃羊头，吃羊肋，吃羊腿，然后吃灌血羊肠，吃羊肝，吃羊腰，吃得嘴上手上全是油，大快朵颐。 这手把肉倒怪，全没有一丝膻气。相询于主人，主人颇为自豪地说：“我们的羊是吃草原上数百种中草药长大的，当然没有膻气了，自然是别有风味啊。” 上马一杯 下马一杯 有人说，蒙古族朋友的好酒和好客是同样出名的。草原之行，我有意无意地印证了这种说法。“上马一杯壮行色，下马一杯洗征尘。”这恐怕是最能体现蒙古酒文化的一句话了。 然而，一杯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宴席开始了，主客团团围坐在圆桌上。主人提议大家先干三杯，然后再逐一向客人敬酒。跟着是陪客的敬洒，要是陪客的很多，那可就麻烦了。主人敬了之后，客人总不会无动于衷吧，又要逐一回敬，那麻烦更大了。加上蒙古朋友再搞了个不知是原先就有的还是临时增加的敬酒规矩：主方晚辈向客人敬酒无需自饮，客人在不知底里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猛喝，更是使人欲不醉而不能。 我本量浅，几杯下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只得向主人团团作揖道歉告退，带着满眼星星回房休息。而号称337979（餐餐吃酒吃酒）部队的军（斤）级干部唐君，却因义气重又或不服气落得个昏天倒地稀里糊涂不知所以云。 主人告诉我，蒙古人好酒，皆是高原所赐。高原在带给蒙古人宽敞的胸怀的同时，也带来了御寒的好酒量。为此，蒙古人好客如好酒，客人喝得越多，喝得越醉越好，反之，藏量不喝的就被视为奸诈小人。 我心里一怔，幸好，我已露出惺惺醉态，还不算奸到哪去，也诈不到哪去。主人象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说：“我们是好朋友，另当别论。说到底，喝酒只是一种风俗而已，我们蒙古人不至于到了以酒量判断人好坏的地步。”呵，我豪爽而又聪明的蒙古朋友啊。 返程时，主人又为我们准备了壮行酒。或许是知道我们将要路途颠簸，又或许是见我们真的不胜酒力，酒虽然不只一杯，但却绝不是我们刚到时那种激烈的场面。 喝酒之后，再给我们送上一盘饺子。主人说这也是蒙古人的习惯，意在祝福朋友平安康乐吉祥如意。 谢了，蒙古兄弟。也祝福你们永远平安康乐吉祥如意。 我在锡林郭勒呆的时间不长，只有短短的几天，所见所闻不过是管中窥豹。然而，我确实被她迷住了。尽管她不太漂亮，却耐看。一如蓝天白云下挥动鞭儿赶羊儿的蒙古少女，素面朝天，婷婷玉立，朴实无华，自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韵味。这种质朴的内涵和现代文明相互交缠，折射出一种憾人心魄的美的魅力。 走在锡林浩特草原上，闻闻那踏花归来马蹄的芬芳，看看那日臻完善的城市格局和现代化建设，听听那马头琴流淌出来的缠绵与甜蜜，就会感受到“草原明珠”的富饶、美丽、祥和、奋发、希望。 [ 本帖最后由 欧阳不修 于 2010-10-2 01:54 编辑 ]

铃儿

认真看过，跟着你感受了一回草原之旅！喜欢！其实我从小就向往能去草原一回，感受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那草原上的河流，草原上的人们……

往事如风

欧阳不修

原帖由 铃儿 于 2010-10-2 06:37 发表 认真看过，跟着你感受了一回草原之旅！喜欢！其实我从小就向往能去草原一回，感受那一望无际的草原，那草原上的河流，草原上的人们……

呵呵，多谢。既然你说喜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文字已经大致把草原的特点表达出来了？节日愉快。

铃儿

这样说吧，跟着你的文字走，草原印象慢慢呈现它的概貌，然后清晰，然后深刻…最后让人向往…能了解到一定的草原上历史文化人文风俗，很不错

欧阳不修

原帖由 铃儿 于 2010-10-3 13:19 发表 这样说吧，跟着你的文字走，草原印象慢慢呈现它的概貌，然后清晰，然后深刻…最后让人向往…能了解到一定的草原上历史文化人文风俗，很不错

这样啊。钦州的想不想了解呀，发几篇钦州的好不好？

铃儿

钦州的暂时没这个欲望…

铃儿

不过你以前写的那逛春联，我喜欢，且惊讶于写的竟然是钦州！

欧阳不修

原帖由 铃儿 于 2010-10-4 22:43 发表 不过你以前写的那逛春联，我喜欢，且惊讶于写的竟然是钦州！

钦州的也相当有文化沉积的啊。比如采茶戏，比如做酒席，比如趟罗，等等。钦州人应该更要知道啊。

欧阳不修

汪涵写了本《有味》，写的基本上是濒灭的行业或行当。我也有一个集子，写的也是钦州的风土人情，也有以后可能不再出现的行当。 今天和朋友到某镇去看一个打铁铺。这是很古老的行业了，或者以后这种手工作坊就要退出历史舞台了。不过，从目前的情况看，生意很红火。 打铁铺的主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生意红火的背后，一定有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