啖荔

欧阳不修

啖 荔 儿时的故乡，是屋前屋后的合抱粗的荔枝树。 “嚼疑天上物，嗅异世间香。润胜莲生水，鲜如桔得霜。”当仁不让担负启蒙重任的祖父摇头晃脑念罢白居易的《咏荔枝诗》后，我再也无心听讲。眼里看到的只是知了伏在红艳艳的荔枝上唱歌的知了戏荔图，耳中听到的只是小伙伴们打“荔枝仗”时冲杀的呐喊声。 荔枝收获季节，大人们在树上摘得不亦乐乎，我们在树下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差不多了，就用荔枝核儿“打仗” “砰，砰，砰”那是单个掷出的荔枝核儿；“突，突，突”，那是成把撒的荔枝核儿。“步枪”声、“机枪”声交织在一起，组成了场面壮观的童稚的“战场”。荔枝核遍地皆是，“子弹”就用之不竭。有时急了，就从篓里扯出一串串荔枝，随手而扔，那是威力很强的“手榴弹”。 我们中国人把野生的酸荔枝培育成如今的甜荔枝，大约有二千多年的历史。在我的故乡——桂东南濒北部湾的钦州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种荔枝的习惯。或屋前屋后，或田边沟畔，或塘坎坡角，随便种上一棵，数年后便开花结果，既可解大人小孩一时之馋，又为家庭增加一定的经济收入。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是苏东坡被贬海南路过广东惠州时所作。广东荔枝经此渲染，声名冠绝一时。据说他当时赴任所的线路惠州、钦州、廉州，再到雷州半岛过海南的。我常想，如果当时东坡先生先到钦州而不是先到惠州，当感慨“不辞长作钦州人”的。 在他身后数百年，一代宗师齐白石于清末宣统年间仅到钦州游过一次，至晚年，仍念念不忘钦州荔枝。作画题诗云：“自晚中年不苦思，七言四句谓为诗。一朝百首多何益，幸独钦州好荔枝。”可见钦州荔枝也同样得到文人骚客的青睐。白石老人另一首与钦州荔枝有关的诗是：“此生无计作重游，五月垂丹胜鹤头。为口不辞劳跋涉，愿风吹我到钦州。” 在他的眼里，农历五月的钦州，一树树，一枝枝成熟的荔枝，就象鲜红的鹤头掩映在绿树丛中。 若准确算来，农历三月起，钦州便陆续有荔枝上市了。那就是早熟的“三月红”。隆冬时节，“三月红”便迎霜吐蕾了，及至其他荔枝结成小指大的果，它已是红透枝头了。“三月红”果色鲜红，果味酸甜适中，颇得人喜爱。人们抓住其上市早，价钱好的特点，新种了大批的“三月红”。在灵山东部，便有一万亩之多。老树当推钦北的板城数量最多。以棵为计，全镇约有2000来棵，年产值数百万元。有一年，因公到该镇的众仁村。甫一抵村，百年老树便映入眼帘：红红的、艳艳的荔枝，层层叠叠的挂在树梢，未闻果香，已然醉了。 如果说钦州人过去种荔枝只是无心插柳，如今却是有意栽花了。打七十年代开始，钦州便大规模种植荔枝了。荔枝已经成为钦州农业的重头戏。被命名为全国荔枝之乡的灵山县，荔枝种植几近40万亩。1992 、1993、1995、1997年，灵山先后数次在北京举办了荔枝展，送展的有桂味、糯米糍、香荔、黑叶荔等十多个品种，大受首都各界人士的欢迎。 桂味是钦州新培育出的品种，以桂花香味浓郁而得名。其特点是爽脆、清甜，是荔枝中的上品。有人曾以桂味作个有趣的实验：将果剥壳放在纸巾上，纸巾完全不湿。其干爽的程度可知。与桂味同一档次的是糯米糍，但因这两个品种的技术的要求过高，正处在摸索推广阶段，在钦州不过种植数千亩。 钦州的老牌名荔是香荔。该品种肉厚核小，果味清甜，香气浓郁，多在六月下旬收获。在钦州，香荔的种植面积超过10万亩。在灵山县新墟镇的邓家村，500年以上树龄的香荔600多棵，据专家测定，最老的一棵已有1500年历史。老树四五人合抱不过，树冠占地一亩多，大小年挂果不辍。挂果最多时达500多公斤，不折不扣的老当益壮。 钦州的当家荔枝是黑叶荔。占了水土、气候之利，钦州的黑叶荔生长较快，从栽种到挂果不超过三年，且果质比其他地方的好，所以得到了大量的种植。钦北的新棠镇，有钦州荔枝之乡的美誉。全镇三四万人口种植的荔枝有六七万亩，大都是黑叶荔。成就了新棠镇“荔枝楼”、“荔枝媳妇”许多佳话。 杜牧有诗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说的是唐玄宗因杨贵妃喜食荔枝，派八百里加急快马赶运，倒毙了驿马一匹又一匹，方博得美人展颜一笑。这多少有点残酷，搁在如今，从采摘到装运，怕到北京还带着露水呢。 钦州人饱尝交通落后之苦，卧薪尝胆搞修路。在乡村，村级水泥公路纵横交错，条条道路通果山。近几年，又相继修建了南（宁）钦（州）高速公路、六（景）钦（州）高速公路等数条高等级公路。更让人称道的是，钦州人硬是在短短的十数年时间里靠自筹资金，建起了初具规模的钦州大港。这些，当然不仅仅是为荔枝服务，但对提高荔枝的附加值起决定作用。 东坡先生对啖荔有较高的造诣。但我常怀疑他末到过果园品过果。树下品果，更别有一番风味。暇日里，邀三五知己，携着生盐，或坐，或卧，或躺，荔枝随手可摘，然后慢慢地剥着皮，轻轻地醮着盐，吃得吧吱吧吱响，那是何等的写意。倘得在千年古树上品荔，其意更古，其象更雅。 如今钦州人不仅摘卖鲜荔枝，烤烘荔枝干，做荔枝罐头，也辟出了多处荔枝庄园。荔枝成熟了以每票三数十元的价格，让游人入园品荔。可以想见，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钦州人的商品意识之加强。 五代时，广西平南人梁蒿中了状元后，曾奉旨作了一首《殿试荔枝诗》：“露湿胭脂点眼明，红袍千颗画难成。佳人胜尽盘中味，天意偏教岭外生。橘柚远渐登贡席，盐梅应合共和羹。金门若有栽培地，须占人间第一名。”此诗以荔言志，当然寓有诗人对自己才华的夸赞，但字里行间，着实对荔枝清新佳丽大赞特赞。实在的，荔枝获“果中之王”的美誉，当之无愧。 钦州的荔枝已成规模.如果在技术（种植、贮运等）上求精一点，在宣传上强化一点，在政策上倾斜一点，不远的将来，钦州荔枝“须占人间第一名”也未可知。 撇开将来不说，就是现在，凭着钦州荔枝已营造的俗雅共赏的氛围，凭着钦州大港的迷人魅力，凭着钦州人淳朴实干的美德，“愿风吹我到钦州”，当不会仅仅是白石老人的心愿了。 [ 本帖最后由 欧阳不修 于 2010-6-26 01:15 编辑 ]

慕容孤鸿

刘兄，多吃荔枝易上火，我更喜欢荔枝树头，你家房前屋后还有没有？

铃儿

这个月吃了很多荔枝，先是同学懂灵山带来的，后是新来的一位朋友从家里带来，最后是弟妹回家摘来的。。。。。。。。。